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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一月十三日,我都會想到吳乃德老師所寫的那篇名為〈回憶蔣經國,懷念蔣經國〉的論文。時光匆匆飛逝,距離吳老師寫那篇文章的時點,也已經快十年了。然而,兩位吳老師(吳乃德與吳叡人)當時關於「轉型正義」的精彩討論,至今卻仍舊還是討論之中的話題。


主持人徐偉群老師正在介紹主講人黃長玲老師。
 
兩天前(1/11)在師大永樂座所舉辦的「由韓國大選看韓國的社運與轉型正義問題」座談會中,除了性別議題之外,主講人黃長玲老師還分享了她對韓國轉型正義一些有趣的觀察。

事實上,我們一般理解韓國「轉型正義」的相關進展,是奠基在「光州民主化運動」的過去史清算之上。但是對於朴正熙與「親日派」過去史清算之間的關係,卻少有瞭解。當我們把目光放到與台灣發展路程具有相似性的韓國之時,黃長玲老師觀察到一個頗為特殊的現象:這十餘年來,韓國在民間主導與政府官方的補助之下,韓國社會對於朴正熙的紀念活動正在不斷地興起與擴大。以「新村落運動」(此為1970年代初期,朴正熙所發起的農村現代化建設運動。以「勤勉」、「自助」與「協同(合作)」做為基本建設的口號)和「朴正熙」為名的「紀念館」、「圖書館」、「展示館」與「銅像」,在一些與朴正熙有直接關聯的地方,被與朴正熙相關之紀念組織加以建立,並且正快速地擴散之中。

 
身為朴正熙的長女,朴槿惠自然名正言順地參加這類關於朴正熙紀念事業的活動。然而,比較有趣的是這類的紀念活動之所以會如此快速地展開,其實是在金大中主政時期,便宣示將由政府提供財政補助給朴正熙紀念事業會所主導的朴正熙紀念館設立事業。這項金額的補助,雖然在盧武鉉主政時期,以民間母資金募集進度落後為由撤回了補助,但在李明博上台之後隨即再次重新發還。
 

朴槿惠在選前參與朴正熙紀念公園中,朴正熙銅像的揭幕儀式。
 
黃老師認為,金大中之所以願意提供朴正熙紀念事業在財政上的補助,是為了進行國民統合與和解的工作。我在網路上找到一篇1999年5月13日名為「金大統領朴正熙大統領紀念事業晚餐對話錄」的報導,當時金大中曾這麼說:「我誓言以政治來批判朴大統領,但是做為個人,我並不恨他。……對於朴總統的贊成與反對,過去有,現在也同樣會有。對公眾人物來說,沒有全部都贊成的也沒有全部都反對的。我過去認為民主得要優先;朴總統則主張經濟要優先。現在來看,兩者得要同時併行才是正確的。……而任何人都無法否認朴總統讓國民們產生了自信感。自信感與給予人民確信是很重要的。這個功勞是十分巨大的。也不能否認他幫助實現了韓國的現代化。


朴正熙所手書名言:我一生為祖國和民族。
 
考察目前韓國政府對於以前職總統為名所設立的紀念基金會之補助方式,得先由民間主動籌募之後,政府在給予剩餘部份的補助。但目前朴正熙紀念事業的民間資金來源卻大多是來自企業界,相較之下盧武鉉財團的資金來源,其主要來源卻是出自民間的小額捐款(參見:「盧武鉉-YS-朴正熙紀念事業」分明的差異),這透露出緬懷前職總統支持者性質的不同之處。

只是李明博政府主政之後,對於朴正熙的個人懷念,似乎有擴散加大的趨勢。根據「韓民族」新聞的報導,李明博主政五年期間,對於追思朴正熙的政府預算高達1270億韓圜(約35~37億台幣),是其他前任總統的六倍之多。而透過以下這段名為「全國朴正熙前大統領銅像建立熱潮」的影片,我們可以看出這股紀念朴正熙的風潮並非只是心中懷念,而是透過實際的社會行動,以朴正熙的出生地(龜尾市)以及新村落運動的發源地為中心,在韓國各地蔓延與展開。

全國朴正熙前總統銅像建立熱潮」(若無法顯示與播放,請重新整理網頁,或直接點選文字進入連結。)
  
但這股紀念朴正熙的風潮,背後到底有何「政治學」或是「社會學」上的意含,則是黃長玲老師目前正在思考的部份。特別是朴槿惠的當選總統,是否會帶來激化這股紀念朴正熙的風潮,從而改寫歷史上的朴正熙,則是後續的觀察重點。

我個人的看法則是,在策略上得先比對在韓國國內對於朴正熙紀念事業與其他前職總統的差異性何在?並且區分出是哪些人在紀念朴正熙?而又是哪些人在反對對於朴正熙的紀念?雙方的社會支持、論述、與行動方式為何?再將朴正熙放入比較獨裁者研究的脈絡下來思考,或許可以讓我們更清楚勾勒出這股懷念朴正熙風潮的社會意義。



朴正熙紀念圖書館前抗議中的市民團體。布條上的標語為:「什麼紀念館!為親日和獨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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